万生心语- 团体辅导的优势与有效性因素
团体辅导的优势与有效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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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心理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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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性因素指在心理辅导与咨询的过程中，有助于辅导对象或来访者在生理、心理、行为或者症状上有所改善的一切因素。在团体辅导中，有效性因素涉及团体的目标、过程、取向、成员等各方面因素。在国外研究中，对团体成员最有帮助的有效性因素是人际获取、情绪宣泄、自我了解。团体领导者只有了解团体辅导产生效果的因素，才能在实践中充分发挥团体的效能。
一、团体是个大家庭
本章第一节介绍了团体辅导、团体咨询、团体治疗，实际上，团体是个大家庭，无论是所依据的理论流派，还是团体成员的背景，或是团体干预的技术都丰富多样，如图1-5所示。
团体有不同流派，有动力学流派的团体、认知行为的团体、人本治疗的团体等，可以说有多少种心理治疗流派，就有多少种团体。从团体成员看，以年龄分，有儿童团体、青少年团体、成年人团体、老年人团体等；以角色和职业分，有教师团体、学生团体、医护人员团体、警察团体等。从团体目标来看，有以教育为目的的团体，还有以个人问题解决或是人格重建为目的的团体等；从团体使用的技术方法看，有艺术绘画团体、心理剧治疗团体、舞动团体等；从组织团体的机构看，有学校举办的团体、医疗机构的团体、社区的团体。可见，团体工作形式多样，需要根据情境、对象、目标等，设计出合适的团体方案。但在各种团体中，团体有效性因素非常相似，作为团体领导者，只有清楚地了解为什么团体工作会对团体成员有帮助，才能在团体过程中有意识地善用有效性因素，提升团体辅导的效果。
二、选择团体形式助人的优势与局限性
我们为什么要用团体来帮助人？团体辅导有哪些优势与局限性？
（一）团体辅导的优势
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说法：“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抱团取暖”等。可以看到，多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支持，分享各自的观点，每个人的分享都可以给其他人提供参考，所以会有更多的办法、更多的智慧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问题。
美国团体心理治疗协会现任主席莫林·莱什教授在2020年第77届年会开幕式上说：“生活中我需要知道的一切都是在团体中学习的。”人们的学习、成长都是在团体情境中完成的，选择团体形式助人有很多优势。英国艺术团体治疗专家玛丽安·利布曼博士这样描述：大部分的社会学习是在团体中完成的，团体使我们能够在相关的情境中做练习；团体成员往往有相似的需求，团体成员可以互相支持，协助彼此解决问题；团体成员可以从其他成员的反馈中学习；团体成员可以从其他成员的反馈中尝试新角色，模仿学习，并从中得到支持；团体可以促进成员充分发挥潜能；在团体中成员平等，彼此可以分享权利，分担责任；团体在同一时间内用专业知识帮助一群人，较具经济效益；有实证研究证明团体工作效果比个别工作效果更令人满意（Liebmann，2009）。
在团体中，社会学习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觉察自己。人的很多学习都是在团体情境中观察、模仿、强化学习而来的，团体辅导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团体情境。
在团体中，成员有相似的需求。比如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长时间待在家中不能出门，烦躁、无聊，又担心、焦虑、着急，盼着疫情尽快结束，生活回归正轨。在团体中，尤其是团体辅导，比较注重同质性团体，团体成员的背景比较相似，比如医护人员的团体辅导，他们有共同的体验和经验：没日没夜，冒着生命危险，付出巨大代价，竭尽全力地用专业技术去挽救那些生命垂危的患者。在这个过程中，医护人员身体疲惫、精力耗竭，尽管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有些病人病情过于复杂，可能还是没有办法救回来，医护人员会有一种挫败感，感到自责、内疚。背景相似的成员在一起会有很多共同话题，有共鸣，容易彼此理解和互相支持，在此过程中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大家都有相似的困扰，可以一起来面对。
另外，在团体中，成员之间的互相反馈是非常好的学习。当一个成员在讲他自己的故事时，其他成员仅仅听他的故事就会做出积极的改变。比如，我在危机减压的团体辅导中常常听到成员说，“我以为我的压力最大，快扛不住了，我觉得我好惨，我怎么这么难，但是听到团体中其他人的压力时，就觉得跟别人比,我那点压力不算什么，别人的困难更大，他们都能够面对，所以我会觉得自己好多了。”在团体当中，我们还可以通过模仿来尝试做一些练习，学习一些新的态度和行为，得到别人的肯定、支持、积极反馈，这也是一种鼓励、一种激励。
团体可以开发人的潜能。团体成员平等，大家都在一个安全的、彼此尊重的、温暖的氛围中，可以一起分享权利、分担责任。团体领导者不需要一个人扛起所有人的责任，成员可以一起分担。团体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在同一时间里用专业知识帮到一群人，这样可以有较高的经济效益。可以用有限的时间、资源和人力帮到更多的人。
（二）团体工作的局限性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局限性，团体工作的局限性表现在：
（1）团体成员人数多，相对个别工作来讲保密工作要困难一些。
（2）团体需要的资源多，组织起来相对比较困难，比如时间更改，大家要协商很长时间，还不一定有结果。
（3）在团体中个人所受到的关注比一对一辅导时要少，这是可想而知的。
所有的局限，只要我们能够意识到，就可以通过一些积极有效的方法去应对。
三、团体辅导的四个要素及三个工作层面
（一）团体辅导的四个要素
在谈到团体有效性时，团体领导者一定要记住四个要素：团体目标、团体领导者、团体成员、团体过程，对它们有了解，有准备。
1.团体目标
带领团体要有清晰明确的目标。为什么要带领这个团体，组织团体辅导想要达成什么目标？在疫情面前，运用团体方式助人，目标也可以不同，比如减压团体、支持团体、帮助救援者避免替代性创伤的团体等。
2.团体领导者
谁来担任团体领导者，他接受过哪些训练，有怎样的背景，实践经验如何，擅长什么，这些很重要。要带领团体，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了解团体有效性因素，在工作的过程中就可能会失去一些促进团体改变的机会。团体领导者要有领导者胜任力，我辅导的硕士研究生肖丁宜，花了三年时间来做团体领导者的胜任特征研究。
3.团体成员
谁来参加团体，年龄、背景、困扰、需要是什么？团体成员和团体目标越契合，可能获得的帮助就越大。在带领团体咨询和治疗时，准备阶段一般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团体成员的甄选，通过入组访谈选定合适的团体成员。在教育性的辅导团体中，比如在学校对班级进行团体辅导，一般不做成员筛选，全班同学都要参加，团体领导者针对他们面临的人生阶段的一些相似议题设计团体。
4.团体过程
团体有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在不同的阶段要用不同的方法、技术来带领团体，相对个别辅导与咨询，对团体领导者的要求更高。在个别咨询中，无论是网络咨询还是线下面询，咨询师和来访者都是一对一，关系相对简单。而在团体当中，团体的动力非常复杂，动力其实就是团体中各种关系的总和，如果团体有8个成员，团体领导者的工作难度就比较大。
（二）团体辅导的三个工作层面
团体领导者要在三个层面上工作，如图1-6所示。在团体内的个人水平上，要关注团体中每个人的不同特点、需要、状况；在团体内的人际水平上，要看到成员和成员之间，成员和团体领导者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些关系如何影响团体进程。一个理想的团体，每个成员之间，成员与团体领导者之间都应该有良好的互动，但实际上在团体过程中关系的变化随时发生，在不同阶段关系也不同。在团体整体水平上，团体领导者要看清整个团体当下在发生着什么。
对于一个团体领导者来讲，挑战其实很大，尤其是在带领大团体时。比如在班级里带团体，人数很多怎么办？需要把学生分成几个8人左右的小团体。汶川地震的团体辅导，我带领的最大团体有300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工作？灾区工作无法事先知道会被分配什么任务。教育局分配我们到受灾的小学工作，到了学校，团体领导者必须马上了解工作对象的需要。我们的团队由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和香港大学社会工作系的20多位心理辅导教师和研究生组成。我们马上设计为300名六年级学生进行半天的灾后团体辅导，以及为70名小学教师进行半天的舒缓压力团体辅导。300名学生分为20个小团体，每个小团体15人，由一位研究生作为带领组长。如图1-7所示，把大团体分成小团体，然后在小团体中工作，小团体之间也会有一些关系，可能是竞争的关系，也可能是合作的关系。在人数很多的辅导和咨询团体中，怎样让团体成员都能在团体中获益，这对于团体领导者来讲是非常大的挑战，团体领导者要进行专业的系统训练。
团体辅导可以设计为单次团体工作坊，也可以是多次专题团体，或班级（班组）团体辅导。单次团体工作坊一般有明确的主题、确定的操作流程，和时间限制，根据团体目标和成员年龄，时间在60～180分钟。多次专题团体可以进行3～6次，比如危机干预的班级团体辅导可以每次2小时，危机干预的认知行为团体一般进行4次左右，每周一次，每次90分钟。在重大灾难发生后会有一个比较长的心理康复期，其间可以每周做一次团体辅导，连续做几次也是可以的。
四、团体辅导的有效性因素
（一）团体辅导常提及的有效性因素
谈到团体辅导的有效性因素，国外的相关研究重点考量团体过程中的有效性，常提及的有：人际的获得、情绪的宣泄、自我的了解。团体成员就像一面镜子，可以让每个人更清楚、更全面地了解自己，觉察自我，在团体的人际互动中学习人际技巧，合作互助，提升人际交往能力；在团体的安全氛围中团体成员可以真诚地表达自己，宣泄和释放负面情绪，更为平静和轻松。
（二）从情感、认知、人际、行为角度阐述有效性
我曾在《团体咨询的理论与实践》一书中，从情感、认知、人际、行为四个方面阐述团体辅导与咨询的有效性因素是怎样使团体成员心理功能发生改变的（樊富珉，1996），见表1-6。
（三）欧文·亚隆的团体疗效因子
学习团体的人大多了解欧文·亚隆博士的团体治疗疗效因子，见表1-7。虽然这11条疗效因子是欧文·亚隆从自己长期在医院为患者提供临床心理服务的过程中总结归纳出来的，但对团体的有效性具有普遍的解释意义。
（四）约翰·沙里的团体辅导与咨询有效性因素
约翰·沙里认为团体辅导和咨询的有效性因素与亚隆团体治疗的疗效因子有些不同，但可以对应起来（Sharry，2011）。沙里特别强调在团体辅导与咨询中，团体支持、团体学习、团体希望、团体中的助人、团体赋能是团体辅导与咨询最有效的促进改变的因素。团体中的相互支持、抱团取暖，与亚隆提到的普遍性、凝聚力是有关系的；团体中的社会学习指观察、了解、学习，与亚隆的传递信息、人际学习、增强社交技能、行为模仿、原生家庭的矫正性重现有关；在团体过程中，成员可以看到自己的改变，看到别人在团体进程中的改变，可以让成员更有信心，更有希望通过团体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与亚隆说的注入希望有关；团体中的互助，你帮我、我帮你，与亚隆说的利他有关；通过团体分享和鼓励，成员会有更多的信心和力量去面对生活中的难题，团体为成员注入了很多能量。
（五）从团体辅导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有效性因素
我教授团体、带领团体有20多年了，在带领各种类型的团体过程中，针对成员为正常人的辅导性团体，总结出特别重要的四点，需要团体领导者关注。
1.温暖的团体氛围
个别治疗特别强调来访者的改变，最重要的就是建立起具有治疗功能的关系。在团体中这种关系体现在团体的氛围，如果团体的氛围是温暖的、安全的、自由的、真诚的、友善的、平等的，那么成员就会放下防御，真实开放地探索自己，团体就会具有积极的改变作用。
2.良好的人际互动
团体成员之间的良好沟通、互助合作、坦诚分享、积极反馈，不仅有助于良好团体关系的形成与保持，而且可以让成员感到被理解、被鼓励，也有助于增强适应生活的人际能力。
3.支持、聆听与陪伴
成员之间以及成员和团体领导者之间的支持，包括聆听、理解、相互陪伴、彼此给予建议、开阔视野、获得更多解决问题的方法。
4.有趣的、容易操作的团体练习
绘画、书写练习、手语表达、角色扮演等结构式练习，生动有趣，有吸引力，能够聚焦要讨论的主题，常常让我们很快进入主题。
大量实践证明，团体辅导对于帮助人们改变和成长确实有很大效能，在团体辅导所得到的帮助是在个别咨询中无法获得的，比如信息资源的多样性。在个别咨询中，只有一个咨询师和一个来访者，而在团体中多个成员有多种想法、观点、视角，一下子打开了很多窗口，拓展了视野。有时候我们被生活中的困扰卡住了，不知所措，这时听到别人的经验，看到还可以有这样的解决方法，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新的可能性。听到其他团体成员也有这样那样的困扰时，就知道有困扰是常态，大家都有相似的困扰和议题，可以齐心协力针对共有议题去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团体辅导比个体咨询有更多的智慧被善用，更多的潜能被激发。
现在团体辅导应用领域很多，包括教育、医疗、工商、司法、福利、社区工作等。在危机干预和心理援助中团体辅导更是非常重要的。
（未完待续）
本文作者
樊富珉
清华大学心理学系教授
中国科协全国临床与咨询心理学首席科学传播专家
中国心理学会危机干预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团体心理辅导与治疗专业委员会荣誉主任委员
本文选自《团体辅导与危机心理干预》机械工业出版社华章心理2021年2月出版 已获出版社授权发表 如需转载请自行联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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